珊瑚 微風鈴響

CH 02　記憶中的燦爛

親愛的：

最近還好嗎？在海的另一端的你。

傻眼，大概是我看到眼前這些匪夷所思的景象時露出的唯一表情吧。

傳說，那是曙光女神飛舞著瑰麗晶瑩的幻彩衣帶，以懾人之勢降臨，在黑暗的天空中召喚出美麗耀眼的光環，迎接新的光明。

紅的，黃的，綠的，不規則的，渲染在黑墨一般的夜空中，一束束的，一片片的，絹紗一樣的，像是女神所拂落的塵，就這麼撒洩在這極地之夜。

夜色，漆黑。

極光，絢麗。

有人說，極光代表歐若拉的祝福，有緣親見的人，便能擁有幸福。

星空，閃耀著永恆的方位，如此地靠近，卻又如此地遙遠。

就像我的幸福，被風吹過之後，徒留淒冷。

站在這片遼闊冰冷的大地上，仰望著天，失去了你的臂彎的我。

好冷……

坐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，她蜷縮在大外套裡，仰頭看著滿天星斗，順便賞了前面那個拍照拍到忘我的仁兄一記大白眼。

早知道就不要轉到新聞台了！她嘟起小嘴，不高興到極點。

三更半夜把她從暖呼呼的床舖裡搖醒，不顧她的死命耍賴硬是把她抱出門，就為了她出門前隨口說了句－－「今天有流星雨耶，晚上可以去看！」

天知道她有多想睡覺，尤其是在白天瘋狂地撲了一天的羊群後，現在的她可以馬上去找周公下棋。

「呵……啊……」打了一個無敵大的呵欠後，睜開眼，發現那位忘我的某人不知何時轉過頭來，呆呆的望著自己。

「幹嘛？」沒好氣的，她問。

「……」他眨眨眼，還是那副受到驚嚇般的表情。「我看到妳的蛀牙了。」

「……」臉爆熱，她的臉一定紅透了。「這是誰害的啊！」沒睡飽的人開始暴走。

「呵呵，」他換個位置，坐在她身後，用他的大風衣牢牢密密地包住她，圈住她，分享他的體溫和她的味道。「這樣有沒有比較不冷？」

「嗯哼。」奇異的，她真的不覺得冷了，縮在他的懷中，那安穩的心跳和氣味讓她昏昏欲睡。

見胸口的頭顱點啊點、晃啊晃的，他低頭。「嘿，不要睡啦，等一下有流星雨耶。」

「嗯？啊？」她睜開眼，意識迷迷糊糊的，沉重的眼皮直往下掉。「喔……有流星了再叫我……」天塌了都不能阻止她睡覺！

「不要睡啦，我們來聊天嘛。」開玩笑，這位小姐一睡可是不容易醒的。眼眸不經意的一抬，意外地看到天際有一道微弱的閃光流逝。

「啊！」他大叫，同時將她的周公給驚走。「流星！」

「啊？」她驚醒，坐直了身子張望著黑漆的夜空。「哪裡？」

「不見了。」他低頭，不意外看見她一臉懊惱。「別失望，等一下還會有。」看她氣嘟嘟的模樣，他忍不住輕吻她的頰。

倚著他的胸膛，她滿足的嘆了口氣。卻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彈起來。「欸，你請那麼多天假可以嗎？公司會不會倒掉啊？」這位玩得很HIGH的小姐總算降落回現實世界。

他忍不住笑出來，「等妳想到已經太慢了，小朋友。」撥了撥她的頭髮，「再說，如果我這個小角色不在公司就倒，那公司有沒有我也沒差了。」反正遲早都會倒，有他沒他也頂多是晚個兩天罷了。

「是哦，好高薪的小角色啊！」聽說這位「小角色」的月薪加獎金剛好是她這個小小企劃的三倍。她忍不住扁眼。

說著說著，她突然想起，「欸，那天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耶！」

……這位忘性堅強的小朋友什麼時候轉性了，記得這麼牢？

「為什麼會想到這個？愛人與被愛怎麼能選？」他比較實事求是。

「因為我企劃的主題就是這個啊！」又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答案。

眼見躲不過，他無奈的隨便選一個，「那愛人好了。」

「為什麼？」她追根究底。

為什麼？因為妳選被愛啊，小姐！當然，他不可能這樣回答。

「因為我現在就在愛人啊。」他摟緊她，下巴抵著她的髮旋。

他的答案讓她滿意的點點頭，躺回他的胸膛。

呼，總算結束這個無聊的問題了，他鬆了口氣。她的下一句卻讓他差點沒咳死在清境的大草原上。

「那，忘記與被忘記，你選哪一個？」她換了個問題。

……小姐，這兩個問題有什麼不一樣嗎？

「這個問題也是妳的企劃？」哪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怪問題？

「不是，是小月看到企劃的時候問我的。」她老實不客氣的賣了自己的好姐妹。

好妳個小月，我真是被妳害死了！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抱著燒。

「快點啦！你選哪一個？」她不滿的捏了他一把。

吃痛的他回咬了她耳垂一記。當然不可能多用力，但也足以讓她整個人跳起來。「我選忘記。」

「為什麼？」

因為這是第一個選項……當然這又是一個不可能回答她的回答。「因為忘記比較輕鬆啊，人生那麼短，記這麼多東西不累嗎？」腦袋會爆掉吧？「那妳呢？妳選什麼？」他仰頭欣賞難得一見的美麗星空。

她學他仰頭的動作，腦袋卻在思考。「唔，那我選被忘記……」

話音未落，兩人同時見到一道火紅的微光橫劃過天際。「啊！流星！流星！」她指著紅光消失的地方，「你有沒有看到？有沒有！」

「有有有，我看到了，」拉下他好不容易才弄暖的小手，「妳有沒有許願？」

她搖搖頭，「幹嘛許願？反正又不會實現。」就某方面來說，她還滿鐵齒的。更何況，她剛才壓根還在那個問題裡沒反應過來。

「我以為女生都會相信這種浪漫的傳說。」他細心地把風衣拉緊一點，不讓冷風趁隙溜進來凍著她。

「拜託，請不要用那種一般女生的標準來看我好嗎？我可是時代新女性！」她哼了一聲，不可一世的模樣逗笑了他。

等待底片曝光的時間，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，她突然想起有件事沒告訴他。

「我跟你說哦，那天企劃過關，我們老總居然要我隨隊出外景！」一想到這個她就很無奈。

「外景？那很好啊？妳們老總最近滿常讓妳出去跑哦？代表他開始看重妳了，要好好把握機會。」他鼓勵她。

「是這樣沒錯啦……可是我們要去關島耶！」要知道關島可是海灘男孩滿地都是，他一點都不擔心她被拐走哦？

「關島？這麼好？觀光勝地耶，妳賺到了。」他很沒神經的恭喜她，氣得她忍不住捏了他一把。

「你都不會擔心嗎？還是說我出國，正好讓你們公司那堆濃妝豔抹的妖怪來搶你這個黃金單身漢？」她伸出食指不停的戳他胸口。

他連忙拉下她的手，「嘿，別亂想，妳都說是妖怪了，誰敢接近啊？又不是想鉛中毒……」嘶，這樣戳其實還滿痛的，「再說，不管妳去哪裡，我都會在這裡等妳回來。」他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，許下一輩子的承諾。

他不是個會輕易給承諾的人，一旦給了，無論如何都會做到。

這一點，她從來不懷疑。

知道自己在亂吃飛醋，她亂不好意思一把，「對不起啦，我也不知道我在發什麼瘋……」莫名的躁動讓她很不安，像是一定要他保證什麼才行。

像是知道她的不安，他摟緊她，「有我在，嗯？」

燦爛星空下，兩個相依的背影，像是將兩個人融為一體，永不分離。